深海玙鹿

秋云春水,千山暮雪,各自珍重。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三)

写在前面的话:

答应你们的,这次换副四来虐。然而这对是我第一次写哈哈哈,并不熟练,诸位多多包涵啦。

(我就是要尝试让副官的cp都be的一百种方法hhh,会和前文有少部分联系,详情以及一系列私设请戳前两篇启副and副八,会有ooc,依旧私设如锅,再次强行接盗笔,简直生拉硬拽😘)

副官出场较晚,小伙伴们耐心等呦。洁癖党慎入呀,因为会有很多老九门和盗笔的人物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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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彼时已经人到中年甚至开始步入老年的陈皮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但他就是觉得哪里别扭。他的眼睛锐利的好似一头鹰,上下打量着这个刚刚解救出来的被当地人用做钓尸用的“阿坤”。

年轻人面色苍白,一双眸子里波澜不惊,无悲无喜。他没有理会陈皮的话,仿佛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沉思。不过也好,陈皮本也不是爱多话的人。这年轻人看着身手不错,如果跟着他兴许还能干一票儿大的。陈皮本来没指望年轻人回答他什么,但出乎意料的,年轻人竟然答应了做他手下。不久之后,不仅这个年轻人,还有另一个人也跟着他干这些勾当。俩人的身手和倒斗的技能都不错,甚至超过了他以前带的那一票儿人。

后来的日子渐渐熟识,三人相处的也还算不错。年轻人依旧喜欢发呆,没事儿的时候经常自己一个人坐着,所以得了个外号“哑巴”。而另一个人则显得合群的多。那人天生自来熟,在与陈皮的聊天中渐渐透露出他原是满清贵族,汉姓“齐”。陈皮后来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脏是骤停的——齐?会不会和齐老八有关系?不可能吧?齐八这才过了几年都有了那么大的儿子啦?狗五前些年不才刚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头一次见他除了家里母狗生了小狗之外也能那么激动,言语中是喜当爹的无措和兴奋。齐八还给这孩子算了一卦,最后非要给这孩子起个“一穷”.....陈皮当时不屑:这什么破名字?哪有用“穷”起名的?齐八信誓旦旦,说狗五这辈子——注定三个儿子,老大老实,老二腹黑,顶数老三最能折腾。故此——一穷二白三省。一穷二白,清清白白做人,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老三呀,那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所以借用“吾日三省吾身”之意,盼他日后常自省,自己有个数。但当时的他们当然都不知道,齐八的卦,从来都准的离谱儿。(注①)眼前的人姓“齐”,会不会也和齐八有关系?可他说他是满清后裔,这也没听老八说他祖上是满族人呀?陈皮想不明白了。算了吧,干脆不想了,管他呢?

后来长时间的相处下来,陈皮有一天突然想明白了,他知道这个被称为“哑巴”的年轻人哪里不对劲了,他的淡然,他苍白的脸色,与张启山的那个小副官如出一辙。

那个小副官啊,陈皮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他了。自从三九年长沙会战后,小副官就失去了踪影。外面的人都说他死了,连张启山都把副官的殉职信递到了上峰手中。可陈皮不信,那个小副官,总是和他打架的小副官,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鬼使神差的,陈皮也不知为何,就掏出了小副官的一张相片,那是他趁着九门合影时,让小副官照了一张单人的:“这时候,说不准哪天人就没了。留个照片,就当留个念想吧!”后来副官上战场前,他俩破天荒的拥抱了一下,陈皮拍了拍小副官的肩膀:“姓张的,保重!”....那是三九年的事儿了。转眼即逝,民国总共三十八年的岁月就这么溜走了,直到四九年建·国,他也没再见到过张日山。此时的陈皮把照片递到了哑巴那儿:“你认识他么?”

年轻人抬了眸,久久凝视着黑白照片上模糊不清却仍旧能看出本来英俊清秀相貌的少年,久到陈皮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时,年轻人才道:“长白山...”(注②)三个字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后来,他们渐渐走散了。不过陈皮本就不在乎,他身边从不缺人,他又收了新的伙计。即便这时候的陈皮,可不管外面怎么传他恶贯满盈。本来他的罪,连着解放前的那些,早就够枪毙十多回了——他在忙着盗镜儿宫的蛇眉铜鱼。然而此行颇为不顺,他被人阴了,划瞎了双眼。

可陈皮阿四从不是轻易屈服之人,他丝毫不受这些影响,依旧我行我素。任何土夫子想从他四阿公手里抢长沙的地盘,都需要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的斤两。九十多岁的年纪,一把铁爪勾仍使得虎虎生风,再兼之有铁蛋子的绝技傍身,他少年时便在佛爷面前夸下过海口——小爷就是这墓里的王!(注③)他做到了,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向他们证明了。

二月红去世时,陈皮其实悄悄去过的。可当初二月红便与他断了师徒缘分,他不好再露面,便悄悄躲在暗处。他知道师父大抵上是不想见到他的。可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缘分哪是说断就断了的呢。二月红最终与二夫人葬在一起,棺材的位置很微妙——为的是他心爱的在地下的丫头能再次倚在他的肩头。操持这些葬礼事务的年轻人一言不发,也不见他掉泪,一切井井有然。陈皮知道这是他的小师弟。他早就听说过,二月红晚年收了个小徒弟,是九爷的孙儿,聪明伶俐,二月红把一身技艺悉数相传。现在,在他们的圈子里被尊称为“小九爷”,又被人们称为“花儿爷”。世人皆叹解语花,不知为谁花解语。陈皮看着他(虽然他看不见),可他明白,没什么不该放下的——后生可畏。

解雨臣办完了二月红的葬礼,其实心里难受的很。只是,他已经不会把这些表情表达在脸上。那日,他一个人在新月饭店不对外开放的房间里,竟换了水袖丹衣,捻起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开了嗓。光影交迭中,竟好似又看到了师父,又听到了那一句:花伢子...

这算是解雨臣独特的怀念师父的方式了。毕竟花儿爷从不轻易开嗓。可解雨臣不知道的是,有时他在新月饭店里独自一个人轻轻唱着这些戏想念师父时,张日山就在隔壁房间,他不出声,也不打扰,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听着。解雨臣的声音清亮婉丽,一曲霸王别姬,却又有着别样的愁怨情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令闻者潸然泪下。解雨臣总是唱霸王别姬,这是二月红教他的第一首曲子。二月红那时便对他说,这曲子不好,太悲了,花伢子可不能陷入里面去了。这话,数年后在广西巴乃,解雨臣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想和他学一出戏的云彩。可惜那个叫云彩的小姑娘,最后还是像云彩一样飘走了。(注④)当然,这是后话了。张日山如今已走过了一个世纪,虽然他的容貌永远驻留,可他此时毕竟是个有故事的人了。听到这样哀婉凄凉的戏,这么多年来的不悲不喜凝成了一颗泪珠儿。佛爷去世了,二爷也走了...所有的人最终都会走的。他只默默听着解雨臣的哼唱,他少年时贪玩,又年少轻狂,自是对这些京剧,花鼓戏从不感兴趣。正如佛爷一样,每次去梨园找二爷,却从没完整的听完过一首曲子。而此时的张日山从那些咿咿呀呀的曲子里,竟听出了当年二月红的影子,依旧是那么风华绝代。

张日山已经在新月饭店里隐匿了很久了。他的年龄驻留,出去就会被人发现他的秘密。所幸因着他与张启山的关系,可以在这里销声匿迹。而他不与外面的人接触,自然也就不知有那样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搭着吴家小三爷一起,坐上了去往长白山的火车。

陈皮盗了一辈子的墓,他不知道这长白山却是他一生的劫数。他也曾怀揣着小小的期望,当初张起灵曾说过长白山三个字,那么他到了这里,这是那个小子的故乡,在这里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小副官了?这时的他又与张起灵相遇了,不过张起灵对他也没什么过多的印象了,大概,他又开始忘记一些事情了。陈皮忽然有些害怕了,如果真的见到那个小副官,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副官会老成什么样子?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值得他记住吧?明明每次他们相遇都是在吵嘴打架呀。

陈皮在云顶天宫见到了一些他根本无法解释的东西,他后来永远留在那里。那里险象环生,巨大而古老的蚰蜒,凶猛的人面鸟和口中猴,时刻威胁着他的安全。更何况长白山严寒的气候,还有可能不定什么时候会引发的雪崩和火山喷发....可他仍不愿离开,他还没见到那个小副官呢!他定要走遍云顶天宫的每一个角落,荡平整个儿长白山,哪怕只见他一面,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就行。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就算陈皮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古老神圣的雪原啊,苍茫而神秘。千年的轮回,冰天雪地的宿命。有幸入得尘世一遭,却终逃不过与生俱来的使命。长白山巅,风雪流年,一程相思一程归。(注⑤)

时间一久,陈皮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他的皮肤变的白而透明,喉咙里竟会发出一些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的毛发变得细而浓密,指甲却越来越长。陈皮那时还有意识,他意识到了定是那次在四姑娘山的山洞里,不知受了些什么辐射让他异化。

张日山从未想过,他们两人竟是这样的情况下见了面。那时吴邪要实施“沙海”计划,希望九门后人帮助。解雨臣,霍秀秀这样纯正的九门后人以及另一些与九门或有渊源的如黑瞎子等或根本无关的三个孩子都卷了进来。张日山身为九门的前辈,却不愿再多生事端,然而他现在才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未想过吴邪会疯狂到这样的地步——当然在此之前张日山是毫不知情的,因为除了解雨臣,没有人从头到尾知道他的计划。等张日山知道了这些时,这个计划已经启动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无法回头。

张日山终于来到了长白山。这是自他答应张启山永不踏足东北故土后十多年来第一次来到长白山云顶天宫。他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可冥冥之中血脉的指引,让他来到了青铜门前。他不是起灵,没有足以开启青铜门的鬼玺。何况时间不对,他也不可能打开。但他仍去了,他希望张起灵能出来回答他。没有人回应,也根本不会有人回应。罢了,张日山本就没想得到什么回答,他只是想偏执的求一个结果罢了。现在的他根本身不由己,这个时代在卷着他往前走。

张日山在那天离开时碰到了陈皮,意识不清近乎变成怪物的陈皮。他已经不成人形,低低的嘶吼着,扑上来就要撕咬张日山。张家人对付魑魅魍魉有自己的方法,更何况如今的张日山早就不是一百年前被佛爷捡到时那个虚弱瘦小的孩子了。一百年的时间,他已经足够成熟而强大。他轻巧的侧身避过第一次袭击:“哪儿来的畜生,竟敢在长白山撒野?”他不愿多费口舌,咬了一下指尖,挤出了些许麒麟血,轻笑着往那怪物的额头一点,那家伙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尖叫渐渐的平息下来,张日山错愕——他认出来了,他似乎看见了陈皮?

体内的怪异邪祟成分似乎被纯正的麒麟血压制住了,陈皮渐渐恢复了些神智。他双眼浑浊,喉咙肿胀说不出具体的话,发出嗬嗬声,尖利的指甲焦虑不安的抓挠着,似乎有无限的话语想告诉他,却苦于无法发出人声;又似乎在哀求,浑浊漆黑的瞳孔放大,却怔怔的留下两行泪水。

张日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陈皮没错,他异化了,变成了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怪物。麒麟纹身爬满了张日山的半个身子,体内的血液沸腾而灼热,叫嚣着让他出手灭掉眼前的怪物。张日山第一次想要尝试压抑这正义的出奇的血脉。他怎么能忍心?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他少年时在长沙城的玩伴。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上一秒还扭打成一团,下一秒就可以一起勾肩搭背胡吃海塞。男孩子的友情,总是来的这么不讲道理,反而越打越好。

张日山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称不上是一个称职的张家人。海客哥曾经说过,张家本家的男孩子们,各个飞扬跋扈,那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可张日山自少年起就跟着族兄张启山南下去了长沙,从此幼年时的家乡东北,凛冽的刺骨寒风和漫天飞舞的雪花就在他的记忆里模糊不清了。而十多年来湘西的魔幻与柔山秀水早已磨灭了他骨子里的冷酷与傲慢,张日山变得谦逊有礼,温润如玉。可此时他纵然再不忍,看着陈皮苦苦的挣扎,他却也不得不成全他。

张日山最终也没能下死手。他用匕首在手腕处割开,麒麟血喷涌而出,淅淅沥沥的流到地上。尸化的陈皮惊恐万分的看着炽热的血液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是错觉吧?朦胧之间,他好像看到张日山借着石壁腾空而起,漂亮的桃花眸中氤氲着水汽,然后是一闪而过的金光——陈皮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他看着张日山远去的身影,轻轻笑了,虽然发不出声,但他仍艰难的动了动嘴唇:“谢谢...”

麒麟血也只能是起着暂时压制的作用,根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陈皮的尸化,张日山已经手下留情了。此时此刻张家血脉的压制,如果张日山想要陈皮的命易如反掌。可他最终也没能狠下心,他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张日山只是用血阵将陈皮囚禁与此,往后随着血液的干涸与稀释,不定什么时候陈皮就可以冲开囚地,此番也算仁至义尽了。(注⑥)张日山没有犹豫,大踏步的走进了长白山的茫茫风雪中,再没有回头,再没有停下脚步,只有滚烫的泪水渐渐融化在积雪中。漫天飞雪,他自是没听见陈皮那一声“谢谢”。

张日山最终回到了北京。那天夜里上了新月饭店顶层的天台,面对眼前的虚空,他从未感到如此迷茫与疲惫。像虚空遥遥敬了一杯酒:“佛爷,我看见陈皮了。他变成了那个样子,看着他那么痛苦,我竟不知该怎么办...还有那吴家小三爷,他要对付汪家人,疯狂,孤注一掷,他说为九门三代所有人的仇,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佛爷,为了对付这个势力,您牺牲的太多了....可我...”远处的天空吹来阵阵清风,传来熟悉的声音。张日山觉得那一定是幻觉,可那声音又太过真实,熟悉而安宁:“日山,别怕。去做你该做的事。”

“前辈!张家前辈!”
“前辈,您一个人跑这儿来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大晚上的在天台上吹凉风吧?”
“前辈,今晚跟不跟我们去吃火锅呀?”
黎簇,苏万和杨好三个小子聒噪的让张日山脑仁疼。
“前辈,明明没有人啊?您刚才跟谁说话呢?”

清风突然加大了力度,轰隆隆的作响,把三个小子吓得够呛。接着抚过几个人的头发,又悄然从几个人的指尖溜走了。三人同时懵逼的看着对方。清风拂过,云散了。月明星稀,一地凄冷的月光。

“没什么,大概——是一种奇怪的自然气象吧。”
佛爷,我明白了。

十年的时间,吴邪最终去了长白山接张起灵回家。那次,张日山扮成一个小伙计,跟在他们的队伍里。当他再得知陈皮的消息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陈皮不会再出现了,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因为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与他张日山再无关联。

愿来生落户山水,你不再为张家人,我也不过一平凡渔民,在绵绵的湘江水畔,天天与你抓蟹吃,可好?(注⑦)

————————————————The END————————————————

感谢能阅读到这里的你们😘

注:
①盗笔之云顶天宫中确实提到过陈皮到过吴邪爸爸吴一穷的满月酒。所以盗笔中他才对吴邪说我还抱过你爸爸论资排辈你要叫我一声“四阿公”云云。至于后面齐八的那一段则是私设了。

②长白山:这里是指张起灵因为连续失忆所造成的记忆不连贯。他隐隐约约记得小副官是他同族兄弟却又不记得具体的东西,所以当陈皮询问他时,他说“长白山”,就就是他们最初的家园,当然以他的尿性他也不会啰嗦其他的。

(而事实上,本文私设此时的小副官在西藏和张海客他们闭关,后又听了佛爷的话,根本没回东北,直接去了新月饭店。此处详见前文私设,以及强行衔接三叔新剧沙海中小副官出现在新月饭店。所以命运就是这么巧合,一切就这么错过了。😂)

③详见老九门剧版,真的有这句台词。大概位置是三下矿洞时,陈皮对手下们说的。

④此处详见盗七以及一些三叔更新的小段子。(ps:云彩妹纸真的好可怜,以及胖子对云彩绝对是真爱)

⑤这里指的是张日山虽少年时随族兄入了尘世,结识了那么多的朋友,却终究逃不过身为张家人的宿命,张家人自出生就背负的守护千年的长生使命。

⑥陈皮确实不能死在小副官手里,毕竟日后在“十年”那篇里他还要以尸化的形式与小三爷同框呢。(僵尸橘子皮:四爷我绝不会轻易狗带!)

⑦最后一句话其实还是be😂,因为他们不会再有来生了。张日山是张家嫡系,不老不灭,若无意外,按书里设定至少最近二百年间都不会死。陈皮也将永远是尸化的怪物,他的灵魂早已经消耗殆尽。他即便活着,也一直是不人不鬼的怪物,而他纵然最后就算是被吴邪他们消灭了,也不会再有魂魄去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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